南回归线T(6/11)

全部存在都集中在脸上。我真想就把脑袋取下来,拿回家去;夜里把它放在我旁边,放在枕上,同它作。当嘴张开、眼睛睁开的时候,全部存在都从其中焕发出照的光彩。这是从一个未知的光源,从一个隐藏在大地的中心发出的光彩。

我想到的只有这张脸,这像子宫一般奇异的微笑及其绝对的直觉。这种微笑稍纵即逝,像刀光一闪那样快得令痛苦。这微笑,这脸,高高架在一个白净的长脖子上,极度敏感者的强健的、天鹅般的脖子——也是绝望者与被罚地狱者的脖子。

我站在红色灯光下的拐角处等她下来。这大的是凌晨两点,她正要离去。我站在百老汇大街上,纽扣孔里着一朵鲜花,感觉身心十分洁净,却又非常孤独。几乎整个夜晚我们都在谈论斯特林堡,谈论他笔下的一个叫作亨丽叶特的物。我十分留神地听着,竟然了迷。就好像从一开始,我们就进行了一场赛跑——朝相反的方向。亨丽叶特!刚一提到这个名字,她就几乎立即开始谈论起她自己,而又没有完全撒手放开亨丽叶特。

亨丽叶特被她用一根无形的长绳子牵着,她用一根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纵着这根绳子,就像沿街叫卖的小贩,他在行道上站得离黑布稍远一点儿,表面上对在布上轻轻摇晃的小机械装置漠不关心,实际上却用牵着黑线的小手指一阵一阵地牵动着这玩艺儿。亨丽叶特就是我,是我的真正自我,她似乎在说。

她要我相信,亨丽叶特真的是恶的体现。她说得如此自然,如此夭真无邪,带着一种几乎低于类的坦率——我怎么会相信她就是这个意思呢?我只能微笑。似乎向她表明我相信。

突然我感觉她来了。我转过脑袋。是的,她径直走来,仪态万方,眼睛炯炯发光。我现在第一次看到她有着什么样的仪表。她走过来就像一只鸟,一只裹在一大张松轻毛皮里的鸟。

发动机开足马力:我要喊叫,要发出一声吼鸣,让全世界都竖起耳朵。这是怎么走的!这不是走路,这是滑行。她高大,端庄,丰满,镇定自若,从烟雾、爵士乐以及红色灯光中发现,就像所有滑比伦的太后。这是在百老汇大街的拐角,就在公共厕所的对面。百老汇——这是她的王国。这是百老汇,这是纽约,这是美国。她是长着脚,有翅膀,有别的美国。她是欲望,是厌恶,是升华——加了少量的盐酸,硝化甘油,鸦片酊,以及石华。她富饶,豪华:这不管怎么样就是美国,一边一个大洋。我一生中第一次被整个大陆重重地击中,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地址发布邮箱:dybzba@gmail.com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!